”纵使有一百个不甘心,吕媭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吕媭走后,吕雉并未立即召回被赶出去的宫人。
“解衣衣之,推食食之,皇后娘娘果然聪慧过人~”继而,屋内传来熟悉的声音。
即便与他有段距离,吕雉也未转过身去看投射在屏风上的身影,“全赖阁下所赐。”
鬼翎淡漠地笑着,毫不在意吕雉话里的埋怨,“她再得宠,也不过靠着一副皮肉,只要你现在不动她和她的儿子,刘季就没有借口向你发难~”
“其他事我都可以忍,比这艰难十倍的日子我也不惧,可盈儿”
“宣太后不也代子执政数十年?谁又敢说秦昭王不是一位明君?皇后何必急在一时。”
心下了然,吕雉也不再摆弄眼前的花瓶了,“阁下确定此法不会被人察觉?”
“绝对不会”殐里香搭配好以后,就算长时间放在室内,只要男女共处一室不超过半个时辰,便不会中毒。
“他到底是我的丈夫。”
“呵”鬼翎近乎嘲讽地笑出声,“手足父兄都可以相残,夫妻算什么?你不要忘记,封后之时,诏书上的人,原本不是你,皇后娘娘~”
“娘娘,该用膳了”宫侍进来收起屏风的时候,殿内一如往昔的空荡凄清。
“太子呢?”
“”宫侍低了低头,生怕伤了吕雉的心。
“说,本宫恕你无罪。”
“戚夫人说三殿下怕黑睡不着,请太子殿下去相陪几晚。”
陛下,你看见了么?我与你唯一的儿子,竟被人如此轻贱。
子文,我后悔,我真的后悔了。
吕雉心一沉,平静地吩咐道,“传膳,再将这瓶花送到陛下寝殿”共患难易,共富贵难,所谓同心同德,不过戏言。
夕阳西下里,一骑扬尘,绕过大道便不得不在兜兜转转的山间慢了下来,随着映入眼帘的景色越发朦胧,马背上的萧何倒是不那么着急了。
又走了一段小路,萧何干脆下来牵着马儿步行,或急或缓,微风细雨,青峰翠竹,直到衣物被雨珠微微浸湿,才见到隐在竹林间的屋子。
浮躁的心情早在见到张良的前一刻就荡然无存,再看那人坐在亭下煮茶自饮,淡得融如风中的神情,还未开口,萧何就有了主意。
“我这里很久没有来人了,萧相国既然来了,不妨坐一会儿。”
原本顿住脚步的萧何落拓的一甩袖子,大步走了过去,拿起张良为他斟的茶浅尝一口,“留侯的茶艺不减当年”肯定周围再无他人,安然落座。
“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昔年的汉军营中,唯有萧何喝过他烹的茶,其他人或没有那个闲心,或觉得甚烦。
清幽的茉莉与微苦的决明子混在一起,饮时觉得神清气爽,过后却是千般滋味萦绕口中,言语描述不出的无可奈何,“子房还没放下么?”
听到这声子房,张良眉头一舒,好似心结未解,不再掩藏地将茶杯放在石桌上,“并非没有放下,只是忘不掉。”
萧何长长的叹息,原是来张良处找答案的,现下却是要反过来劝劝他了,“子房风采卓然,却终敌不过岁月如梭,更别说如我这般垂垂老矣,无法在风雨飘渺中抽身离去许多事,并不是放不放得下的问题,而是大势所趋。”
看着杯中头发花白的倒影,张良抓着茶杯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从很久之前他心里就压了太多事,无人可说,无人可知,明明不后悔那些决定,却时常忍不住想,如果当时他再周全一些的话,他们的结局断不会那样惨烈。
他最喜欢的,不是谋划全局的算无遗策,也不是天下学子的尊重爱戴,更不是为刘季及群臣所忌之后的明哲保身。
而是罢了,都回不去了。
无人再叫他小良子,无人再护他任性妄为,亦无人愿称他一句三师公。
“为何不娶妻?”萧何虽没有猜出子文的真实身份,但他可以肯定当年的子文对张良,绝对没有半分真心,张良对子文,也顶多是些君子道义而已。
“子房病痛缠身多年,一不愿连累他人,二喜清净”从容地看着萧何,这话的确没有半分掺假。
萧何觉得自己既然来了,也不能什么也不做,“以子房的才貌,要寻一真心之人,并非难事,此处虽风景秀丽,却湿气甚重,还是找个暖心的人照顾得好,何况你如今的身体总得需人帮你做些日常杂事才行。”
张良失笑地摇摇头,心境竟好了不少,松了手上的茶杯,暗怪自己给自己挖坑,“萧兄好意,子房明白,只是人年纪大了,愈发想随心所欲,日常杂事能做便做,做不了,便丢在一边不管就好了~”
“也是”人活一世,难得随自己心意,只是,“只是子房为何又忘不掉?”
“羡慕吧”
萧何突然蒙了,“?”
张良略显慵懒地靠了靠扶手,从前许多对着颜路、卫庄说不出来的话,如今对着不亲不疏的萧何却能毫无顾忌的畅所欲言了,“我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