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墨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匆忙将早饭产物倒进垃圾桶,打开窗户,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小李同学?有什么事吗?”林子墨把门缓缓拉开一条缝,只露出他一指宽度的脸,烟雾跟流水一样,一股一股的往外涌。
“我看你这屋往外冒烟,以为是着火了,所以过来看看。你没事吧?”李舜生不动声色的打量,面前的男人看起来毫发无损,只是神情有些慌张。
慌张?
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从来没在林子墨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只是这隐匿在重重面具下的慌张很快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林子墨一切尽在掌握中的那副从容淡定的表情。
这个时候随便编个理由就好林子墨望了望这白烟,不如就说是抽烟抽得太凶,尽管会给对方留下“有烟瘾”这样的坏印象,也总好过告诉对方自己想做个爱心早餐结果搞砸了变成炭烤面粉煎鸡蛋的凶案现场了吧?
然而天不遂人愿,林子墨一向在线的智商,这个时候就偏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他的契约能力,代价还没有支付。
在他开口的那一刹那,一股熟悉的,令人焦灼的,满心不安的情绪再一次吞没了他的话语,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不受控制,那嘴里真心实意的说出自己的真心话:“我想做早饭给你吃,结果失败了。”
李舜生白色的衬衫袖抖了抖,蹭上了墙面的白灰,他想扭头就走,可又觉得太刻意,像是逃避。
他盯着对面身体僵直神情尴尬的男人,突然展颜一笑:“需要我帮忙吗?”
“什么?”林子墨现在浑身不对劲儿,就像是自己最不堪最羞耻的一面被人看见了,那种赤oo的别扭如同一把火,从他的脚底蔓延到头顶。
这倒也不是他人生最丢人的时刻,曾经他还在泥地里打着滚哭,当时周围围拢着一帮看热闹的小朋友,嘻嘻哈哈指指点点,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咬着牙完成了那场测试。
可如今的情况
“稍等!”林子墨飞速冲回房间,把那“作案工具”平底锅扔进碗柜,沾着黑色物质的锅铲塞进抽屉,还欲盖弥彰的喷了喷空气清新剂。
李舜生踏进房门时,一切作案痕迹都已消失无踪,只有那仿佛看得见黑影的古怪味道还漂浮在空中。
他多年以来的经验让他第一时刻便看清了房间的布局,和他空荡荡的房间恰好相反,这个是花了心思布置的房间。昂贵的双人床摆在房间中央,把不大的房间占去大半,原木床头柜上放着投影仪,一旁正接着游戏主机的连接线,游戏手柄随意的放在枕头边,应该是昨晚睡前玩完顺手放下的。几件衣服随手搭在衣架上,款式不多,有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林子墨身上穿的那件奢侈品风衣。
“家里的菜也不多。”林子墨拉开冰箱,微微弯腰,神色自然,仿佛刚才在门口说完做早餐后仓皇而逃的那个人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李舜生站在他身后往冰箱里面看,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林子墨白皙的后颈上,他穿了件黑色t恤,衬得肤色白到晃眼,李舜生目光摇了摇,飘到林子墨的耳朵上。
据说有些人不会将害羞反应到脸红上,而是耳朵根红,李舜生确信刚才林子墨的表现是实打实的有些难为情,但面前这家伙脸不红心不跳,连耳朵都依旧白得像用雪捏出来的,可谓是表里不如一到极致了。
大概世界上就是有厚脸皮到这种程度的人吧。
李舜生心中点点头。
林子墨在前面对着瓜果蔬菜介绍半天,也没听见后面有啥反应,还以为李舜生的厨艺也就是说说,正准备想着法子帮对方圆圆场,就见一只手臂从自己耳边穿过,随手拿了两个鸡蛋。
“也快到中午了,做别的饭太耽误时间。”李舜生不动声色的收回手,表情万分诚恳,好似刚刚发现垃圾篓里鸡蛋壳的人不是他一样,“煎个鸡蛋饼吧?怎么样?”
林子墨瞅瞅煤气灶——上面的锅已经藏起来了,锅铲——那抽屉严丝合缝,分毫未动。
“挺好。”林子墨微笑:“我特爱吃鸡蛋饼,真的。”
李舜生洗干净手,系上围裙,动作熟练又轻快,打鸡蛋,放面粉,加盐,一气呵成。林子墨在旁边看着,像个勤学好问的小学生,专注极了。
“你做饭一定很好吃。”林子墨道:“是专门学过吗?”
李舜生一心二用,半点没耽误,回答:“专门学倒也算不上,之前在中华料理店做过帮工,久而久之就学会了。有葱吗?”
“有。”林子墨转个圈,在厨房角落找到葱:“要切吗?”
“恩。”李舜生点点头,刚准备接手,就见林子墨利索的洗好葱,“哒哒”地切起葱段来,刀工既快,葱花大小还能保持均匀。
“人们都说熟能生巧。”林子墨低头切葱:“但也要分人。比如说我、咳咳、我妈大概就是没天赋的那种,学了大半辈子做饭,到头来做出来的饭能把人吃的住进医院。对,没错,你别猜了,那个‘人’特指的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