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墨把额头抬起,下巴压在李舜生的肩上,温冷的气息顺着李舜生的耳廓滑到脸颊,痒痒的。
林子墨得寸进尺地抱得更紧了些,交握在腹前的双手像是合金做的锁扣,牢牢锁住李舜生,他的声音里还有没睡醒的倦意,嗓音沙哑,像是用小刷子在鼓膜里刷,李舜生别扭的搓了搓耳朵,面无表情地反手一把扣住林子墨的脸,把对方推开。
“啊——”林子墨颇为顺从地扭开脸,起身坐到李舜生身旁,琥珀色的眼睛透着光,里面的深意藏在担忧之后,“你们组织的全貌我现在还没查清,既然已经得知他们最后的目的,干脆就”
他从来不是畏手畏脚的人,不管多么困难的处境,多么九死一生的险局,他都能够当做游戏般报以平常心,顺其自然地面对。可唯独李舜生越是临近琥珀所描述的未来,林子墨内心的恐惧与焦躁就愈演愈烈。
这股暗火在他心底始终燃烧着,再次失去珍爱之人的可能性令他忐忑不已。解决完黑衣组织的事,腾出手的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追查李舜生所在的“组织”的相关资料。
越是深入,那庞大的组织就越令人心惊,如同平静无波的海面,一排风平浪静之下,是触须密布,盘踞蜿蜒的巨大怪兽。他们平时并不为人知晓,甚至隐藏到难以察觉的地步,用其他身份掩盖真实的意愿,更为厉害的是,甚至连卖命的这些契约者都不知道他们服务效忠的这个机构究竟在密谋什么——
消灭契约者。
想到这里,林子墨不自觉地抿住双唇,手下用力,把那具温热的躯体贴得更近些,连柔韧细腻的腰肢皮肤似乎都透过布料传递到手臂上。
李舜生侧头看他,微弱的疼痛没有使他皱起眉毛,林子墨沉思的表情却令他眉头紧皱。
“只是个简单的小任务。”李舜生的手掌覆在腰腹交叠的手背上,顺毛道:“就像你说的,既然你还在调查组织,那我现在贸然拒绝任务岂不是打草惊蛇吗?”
林子墨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不愿意拥有一点点失去对方的可能性,“土星环计划明明天就要开启,琥珀他们准备向地狱门发动总攻”
他的话没说完,可李舜生却心有灵犀地明白他的意思。
黑发青年无声地叹口气,“我不会一个人偷偷跑过去的。”
“好吧。”林子墨扬起眉毛,“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的。”
他还想多说几句,无奈被一通电话打扰,他刚看清上面显示的号码,在记忆中搜索到宝来部长的信息,就发现李舜生像是脚底抹了油般,一溜烟的从门口挤出去了。
“”他摇摇头,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用鼻音咳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明明已经成年的小李同学,和他在一起后,似乎在朝着幼龄化的方向发展。
他接通电话,宝来部长沉稳雄浑的嗓音从另一头传出:
“我下午还有些别的事,今天的见面提前。”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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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墨在上报资料时,故意模糊了“组织”的存在。他把朗姆合作的“组织”粗略描述成一个不明背景的其他组织,以自己等级过低无法接触太多为由,装作自己并不了解。
尽管如此,无法抹去的合作痕迹依旧很多,透过这些合作活动,顺藤摸瓜继续追查,难免会露出蛛丝马迹。
这么一来,若是对组织全然不了解的人,只会觉得这又是一个不寻常的、足以和黑衣组织平起平坐的地下组织,而若是知情人,则会从里面的信息里汲取出无穷无尽的危机感。
林子墨当然是有意而为之,黑衣组织的消灭,已经从政商界高层牵扯出一部分的管理人员,如同“组织”这般隐蔽的组织,林子墨自然怀疑公安内部也有他们安插的成员。
他将整理的报告交给宝来部长,推开部长办公室的大门时,雾原未咲正好迎面走来。
两个人不太熟,仅有的几次见面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般的合作,相□□了个头,便错开身形。
雾原抬起手指正要敲门,突然听到身后男人用那莫名好听的嗓音叫住了她:“雾原课长。”
手握资料袋的雾原未咲顿了顿,转身看向他,神色中透露出点疑惑。
林子墨笑了笑,和刚才礼貌的笑脸不太一样,这个笑容中多了几分亲近,他不动声色地把目光从牛皮纸文件袋上收回,目光温和有礼地落在雾原未咲的脸上,“如果是找宝来部长的话,我出来的时候他恰好在打电话,你可能需要在门口等会儿。”
“谢谢。”雾原一怔,对于这个前期似敌非友的同僚,她先前虽然明面上没有表现,可内心里始终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可这些天听说,对方卧底的那个黑衣组织在他的操控下彻底毁灭,她心里最后的一丝顾虑也被抹消——至少对方从未做过有损公安的事,仅凭自己下意识的直觉,就暗地里调查过很久,甚至还有过对方会不会是双面间谍这样的想法,着实让雾原自己感到难堪。